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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旅途

1.旅途

小酒馆一楼壁炉噼啪地响着,照亮也温暖了一楼不大的餐厅,在稍远于壁炉的一张餐桌旁,米莉可,维克和欧莱特围在一张餐桌前,正在用着迟到的晚餐。

自从亚里斯提尔离开之后,已经过去了两周,自维克收到父亲的来信,也已经过了一周多了。尤尼克王都埃尔斯处在尤尼克王国的中心地带,虽然不像弗利斯特离得那么远,但也有将近20天的路程,3人目前才刚刚走完一半的路程。

三个人都沉默地吃着东西,刀叉与盘子碰撞的声音在稍显空旷的餐厅里变得更加清晰了,也使得餐桌上的气氛显得很是冷清。

“这样不对!”突然,米莉可撂下了手中的刀叉,大声说道。

“什么不对?”维克被米莉可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差点噎住,莫名其妙地看着米莉可。

“这个气氛啊!说到旅行,不应该是一路有说有笑,在晚餐时相谈甚欢的吗?”

“什…什么啊?”米莉可突然提出来的要求让维克摸不着头脑,自从自己收到了父亲的信件之后,就一直马不停蹄地向着王都赶,今天在赶了一天路之后,好不容易到达了一个城镇,可以不用露宿,维克只想赶快吃完饭洗个澡去睡觉,完全不能理解米莉可的意思“相谈甚欢……你打算让我们说什么啊?”

“我想米迦勒小姐的意思大概是觉得旅行有些枯燥了吧?”坐在对面的欧莱特也放下刀叉,善解人意地帮维克解读了一下米莉可的话。

“诶?对!没错,就是枯燥!难得一起旅行的同伴增加了,难道你们就没什么话题热闹热闹吗?”被欧莱特说中了心坎,米莉可摆出一副头疼的模样抱怨着同伴们的无趣。

“就算你这么说,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吧?白天都是坐在马车上赶路。”维克对于米莉可这特殊的需求感到难以理解。

“那是因为你脑袋里只想着赶路!真是的,明明路上看见了那么多有趣的事情,你却看都不看,白天就待在马车里没完没了地看书,晚上吃完饭就准备睡觉。死宅就算是走出来也还是那样子,一点生活情趣也没有!”米莉可说完将脸扭了过去,明摆着一副“我在生气”的样子。

“可是,我们又不是出来玩的啊?父亲写明了让我加紧赶赴王都,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到处逛了。”米莉可不知为何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生气了,这让维克十分费解。

“你们这破地方稍微走走就得十天半个月,哪怕是晚到一两天也在偏差值之内吧!你要是担心你老爸打你屁股,让我拎着你飞……唔!”差点说漏了嘴,米莉可双手捂住嘴,瞟了一眼对面的欧莱特。欧莱特微笑着看着自己,似乎并没有听出什么。

“总…总之……你这死宅!”想不到什么圆场的话,米莉可直接通过贬低维克来转移了话题。

“诶!?”维克还是没能理解死宅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他只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他完全跟不上米莉可的思路,米莉可莫名其妙地提出了莫名其妙的要求,然后又莫名其妙地生气并用莫名其妙的话贬低了自己,维克除了感到莫名其妙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咳”这时,欧莱特清了清嗓子,将维克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维克阁下,其实我也觉得,虽然赶路也很重要,但在这样的长途旅行中,确实需要花些时间来缓解一下旅途的疲劳了,不是吗?”

说着,欧莱特给维克使了一个眼色。

到这里,维克总算是理清了缘由:米莉可想去玩了。

维克转头看向米莉可,米莉可鼓着腮帮子,瞪着盘子里的花椰菜。

维克苦笑了一声:“好吧,也是,我们明天就歇一天,到这附近去逛逛吧。”

“哼!”米莉可似乎不领情般又将头扭了过去,发出了不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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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实说了你是死宅”米莉可站在一块岩石上,看着在后边蜗行着的维克“但你也用不着专门用爬山来证明自己吧?”

“哈——”维克一屁股坐在米莉可脚下的岩石上,喘了一口气“还不是你说要出来玩,镇子里又没什么好看的地方……”

“打住!”米莉可突然间打断了维克的话“先说清楚,我才没有想要出来玩,歇一天的话是你说的。”

米莉可显然不打算承认自己的想法,维克只得笑了笑,摊开手:“是是是,是我说的,是我想出来玩,我的大小姐。”

“所以呢,你把我们带到山上是有什么好玩的?”米莉可向维克问道,终于不是整日在马车里摇晃,她显得很是兴奋。

“呃……是我在旅店里听店主说的,说这里有个什么遗迹……”

“遗迹?”米莉可对这个词敏感了起来“难道是战舰?不可能啊!”

“不不不,应该不是……”

“喂——!”维克正要解释,从后面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转过身去,欧莱特已经走到了山腰,向着二人挥着手。

“我们到了——!”他拖着长音喊道。

当米莉可拖着维克跑到欧莱特所处的位置时,山的另一面已经显现出来了,与之前完全是另一幅景象:与另一边茂密的树木不同,山的这一边树木要稀少得多,取而代之的是鳞次栉比的建筑的残骸。倒塌的塔楼,被茂密的灌木和藤蔓缠绕的大殿,摇摇欲坠的石柱,这些残破的建筑残骸密集地挤在一起,构成了一座城市的废墟,从山腰一直蔓延到山谷。

“WO~~~~~”米莉可不得不承认,她对于年代久远的东西确实有着独特的喜爱,她喜欢那些看上去很有历史感的东西,这或许和她的年龄显得不太相称,但她就是喜欢这种厚重感带来的仿佛时间静止一般的沉静,这也是为什么她虽然嘴上说着瞧不起赫普利斯的各个城市,但依然乐于在里面转悠。

“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一座城市?”米莉可回头看向身后的两位男士,寻求一个解答。

“诶?”这一问把维克问懵了,他只是听说这里会有一个遗迹,但没人知道这里原来是什么地方。

“既然我们现在是在莱奥尼斯山脉,那么我想这里或许是帕默尔教过去的遗址吧。”就在维克苦思冥想的时候,欧莱特突然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帕默尔教?”米莉可歪歪头“赫普利斯不止只有一个宗教吗?”

“那是很久以前,旧米瑟教还没有改良成为圣教的时候了,那时赫普利斯有着很多的宗教,为各自信奉的神灵争执不下。帕默尔教信仰风精灵,他们将修道院修在深山的山谷之中,莱奥尼斯山脉曾经是帕默尔教徒们修行的圣地。不过随着新生的圣教统一了赫普利斯的信仰,时间证明了菈克斯才是赫普利斯的唯一之神,之后帕默尔教便走向衰落,这些遗迹应该已经被荒废了几百年了。”

“哦~好厉害,欧莱特先生!”米莉可毫不吝啬地鼓着掌对欧莱特的博学表达了崇敬之情。

“啧”维克暗自里砸了下嘴,他只是对宗教历史不太感冒而已,让他花点时间观察一下建筑风格,他也能得出结论。

“那我们快下去看看吧!”听完了介绍米莉可迫不及待地就要深入到遗迹中去探索一番。

“等等,让我歇歇,翻过两座山真是累死我了。”维克坐在山腰上断裂的石柱上,很没出息地说。

“切,真没用。”米莉可翻了个白眼“欧莱特呢?”

“啊,我也在这里歇一下好了。”欧莱特笑着说道,虽然这几天和米莉可也算是混熟了,米莉可还直呼了欧莱特的名字,但欧莱特自觉和别人的未婚妻独处不是太好。

“啊,好不容易到这来,你们还真是没趣,算了,不管你们了。”

说着,米莉可抛下不愿意活动的男士们,独自跑下了山坡,向着那片残垣断壁自己参观去了。

维克看着奔跑下山的米莉可,虽然并没有欢呼雀跃,但也看得出她明显的兴奋。说起来,米莉可的年龄也确实比一个孩子大不了多少,这样也正是她该表现出来的样子。

也许是随着装备到手心情变好的缘故,米莉可的衣着也发生了些许变化,今天穿上了一条白色为底的裙子,虽然这对于爬山来说并不是个好选择,但对于维克来说,这却是难得的美景。

身穿白衣黑发红瞳的少女穿梭在被树木包裹着的残骸之中,纤细的身影在墙柱之间时隐时现,就如同传说中留居在森林中的精灵一般。不,这个比喻或许并不恰当,因为少女并不像精灵一样融入进了自然之中,而是耀眼地凸显于这片景色。如果说埋没于绿色的废墟有着一种时间仿佛静止的沉静,那么少女就像飘落于水面的一朵百合花,在静谧的水面上荡起微微的涟漪,让时间得以流动,让整个世界复苏,如果这是一幅画,那么无论她在哪里,都是这幅画作的中心。

维克注视着像从云巅之上降落现世的天使般的女孩,她就好像不属于这片天地,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背景。

这样想着,维克低下了头,他知道,米莉可就是天使,她确实是从自己穷己所能也想象不到的遥远星空来到这里的。她有着天使的美貌,也带着天使的威仪;维克又想起了两周前的夜里从天而降的烈焰和高悬在夜空之上展开漆黑羽翼的那位战天使,带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毁灭,将一切燃烧殆尽。

“欧莱特先生。”维克抬起头,再次看向遗迹之中窜梭着的那抹亮丽的白“您是个坚定的教徒吧?”

“维克阁下,叫我欧莱特就好了。”欧莱特也同样注视着前方,笑着说道“没错,您作为学者有您的考量,但对于我,我相信这世界的一切,都由唯一之神创造,由唯一之神运转。”

“您是在研究瑞立克的遗迹吧,对于那个,您也认为是来自于神吗?”

听见维克的问题,欧莱特轻笑了起来“也许吧。”

“也许?”维克对于这个答案有些诧异,他上次对米莉可可不是这么说的。

“确实,我们谁都不知道那些遗迹从哪里来,有什么用。但如果就因为这个,就随便地将它推给神,那么作为信徒,也未免对神太不恭敬了。”

“那…如果”维克思索着合适的措辞“如果那并不是神迹,而是某种可能会带来危险的存在呢?”

欧莱特看了看维克,似乎不太理解他的问题。

“你看,毕竟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未知的事物,会带来灾难也不一定,对吗?”维克向欧莱特解释了自己的问题。

“原来如此,对未知的恐惧吗?”欧莱特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恐惧未知的事物,这是人的本能;不过我觉得,既然您也说了,我们都不了解它,那又有什么理由去认定它就是危险的呢?”

欧莱特转过头,看向前方的废墟“信任是建立在了解的基础上的,我作为一个探求真相的学者,如果因为恐惧就放弃探索,那么再自称学者,就显得有些可笑了吧?”

维克没有回答,随着欧莱特的视线向废墟看去,米莉可一边护着衣服一边小心地登上了一个缠满藤蔓的高台,很是开心地向着自己这边挥着手。

欧莱特也笑着向米莉可挥手表示自己看见了,而维克没有动,只是沉默地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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